新鲜人 (原创天地)  1588次阅读

作者: 眉子 , 发表于: 2017-10-02 (2392天前)

新学年新气象，我们家里多了一个新鲜人。

美国高中四年，跟大学一样，一年极新生被称为freshman，新鲜人。有点张头张脑，在陌生环境中不知所措的意思。

去年暑假回国，猪小弟还是中二模型，别人都很傻，就他最聪明。目空一切，眼睛长在天上，地球踩在脚下。这一年突飞猛进，个子象竹节不断拔高，衣服不到一季就短了。彻底变声。自己把头发吹得象块蛋糕一样，配上棱角渐渐分明的脸，象模象样一个新鲜人便诞生了。

一开学，别的还好，足球队的活动紧锣密鼓，email不停地进来。先是要洗车，$5一辆，为学校集资。每人分到12张洗车券，自行推销，卖不卖得出去不管，先交$60。猪小弟放了学跟同学去卖牌子，站在五金商店门口，来个人就问要不要洗车，五块钱买张牌子，周末倒垃圾的时候，到垃圾场对面去洗车。这个是高中集资的保留项目，大家心知肚明，不需要多费口舌。不久把同学的牌子都卖光了，他自己的落在家里忘记带了。不过也好，有借口再出去玩，“妈，你可不可以吃完饭送我去麦当劳，我们同学一起卖牌子。”

运气还比较好，洗车那个周六早上不冷。所有的新鲜人都穿着足球队的队服，流水线分工合作。在垃圾站对面的空场，来一辆车，一个人上前去收牌子，付现金当然也可以。接着几个人拿着水管子对车一阵猛冲，有人指挥往前开，再上来几个人拿着各种海绵泡沫给车打肥皂，车再往前挪一点，另一拨水管子上前冲干净，最后一拨人拿毛巾擦干，完。拜拜了您哪。学校嘛，多的是人，何况是新鲜人，都有一把子力气，和激情。车轮战术，两小时换一帮。个个衣服鞋子都是湿嗒嗒的。这一天要洗几百个车。

还没完。洗车毕，两到三人一个小组，分区承包，由家长开车去指定地点挨家挨户敲门卖高中的贴纸。有悬赏，按所募集资金的多寡可以得件T恤杉外套什么的，印着高中校名。这难不到他们，跟万圣节讨糖差不多，就是改成讨钱。

我带了小猪和他一个朋友到达指定街道，一路上看到拉拉队的女生们也拎着跟我们一样的袋子在街上走，感觉全镇的新鲜人象芝麻一样被洒出去了，遍地开花。这是一次地毯式搜索，每条街道都被标识清楚，无一遗漏。我们分到的街上有45个房子。旗开得胜，第一个房子就讨到了钱。而且那个房子的号码很好笑，250。女主人见我远远地站在车旁看着，跑出来跟我打招呼。说还记得当年自己儿子高中也干过这个，恍如昨日。

还没说几句话，两个新鲜人已经跑了几个房子了，按门铃没人的，直接放弃，抓紧时间赶下一家。我上车撵上他们，想了想，也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完，返身回走，去敲250号的门。

“不好意思哈，这位妈，我能用一下你的卫生间吗？”

那位妈打着哈哈把我让进去了，“一直朝前走，不要往两边看。”

出来自然要道谢。“你房子真漂亮。卫生间的摆件很有特色哦。”

我亦步亦趋跟着两个小子，碰到路上有人锻炼的互相打个招呼。在一个拐角处，一棵大树下挂着一个旧轮胎做的秋千，可以360度旋转。此处视野开阔，我坐到秋千上，整条街尽收眼底，由着俩小子去跑。还是挺辛苦的，身上衣服虽然很快干了，鞋子湿的。

新鲜人眼疾手快，看见一家人开车回来进了车库，并不急着上去敲门，考虑到刚到家小孩需要从车上下来安顿好，又或者采买了一大堆东西要搬运。所以他们直接搜索了隔壁两家后，迅速返身回来摁门铃，给了对方充足的时间，果然大有斩获。钱多钱少无所谓，不给钱也无所谓，关键跑得快，来回乱窜。又主动多搜了两条背街，才鸣金收兵。我带上他们往总部交款，两个人在车上数钱，居然有$142。老妈慷慨赞助了$10，让他们冲破$150大关。

总部是一个志愿者老妈的家。各路人马都回来了，大呼小叫，不亦乐乎。冠军竟然搞到$200多。我安慰俩小子，他们有三个人，平均下来一样。满屋子的新鲜人叽叽喳喳嗡嗡嗡，感觉站在蜂箱里面。

回到家遇到两个女孩正准备摁门铃。我说不用摁了，这$10拿走，我们也去讨钱了的。女孩道谢离去，又回头：“帖纸你们还要吗？”